2015年12月18日

莎士比亞十四行詩第六十六首(Shakespeare Sonnet 66)

這首商籟的主題為莎士比亞的劇本角色,11個角色的描述簡縮於11行裡(主題:戲劇與角色)。解讀關鍵在重複十次於句首的And,與其跳躍的內容,需要對莎士比亞全部的劇本有相當的理解,是《商籟》最困難的謎語之一。第129首有類似設計,其中每一行隱藏莎士比亞一齣戲劇的主題。

句首出現十次And提示相連的十一個句子處理方法相同,其中的每一句都代表莎士比亞戲劇中角色所受的遭遇:低微出身2,裝扮歡樂3,受到背棄4、恥辱錯置5、粗魯玷汙6、顛倒是非羞辱7、鬆弛權勢下失能8、受迫而無言9、愚人掌控技巧10、真相被視為愚蠢11、侍奉邪惡主人12

聖經中的666為魔鬼的數字,第66首第6行的每一個字,“And maiden virtue rudely strumpeted”,都可在《奧賽羅》劇本中找到,且都被用來描述女主角黛斯狄蒙娜,她的名字Desdemona內藏魔鬼demon,奧賽羅的名字則有地獄hell來配合她。


黛斯狄蒙娜──魔鬼|奧賽羅──地獄

OTHELLO. Rude am I, in my speech, . . . I won his Daughter.
BRABANTIO. A Maiden, never bold: . . .
IAGO. So will I turn her virtue into pitch. . . .
OTHELLO. Are not you a Strumpet?
DESDEMONA. No, as I am a Christian.
數字666也應用於第36首與第96首,作者安排商籟的編號配合內容,利用聖經提示需要智慧來解讀這些商籟,「在這裡有智慧。凡有聰明的,可以算計獸的數目。因為這是人的數目,他的數目是六百六十六」(啟示錄 13:18。第33首與第96首的最後兩行完全相同,提供數字666與這兩首商籟的連結,不被視為巧合。

身分解析:這首商籟的主述者為克利斯多弗·馬洛;沒有第二人稱代名詞的受話者。

莎士比亞時代有烙印罪犯的刑罰,馬洛是個隱藏的罪犯,11個角色的遭遇描述了馬洛的一生,他雖然受到許多不平的待遇,但仍不願放棄最愛的寫作:(低微出身2)馬洛出身當時低微鞋匠家庭,但成就卓越於戲劇;(裝扮歡樂3)馬洛以無知的莎士比亞為替身寫作,讓原來貧窮的莎士比亞因而富裕歡樂;(受到背棄4)馬洛被他的好友湯瑪斯·基德(Thomas Kyd, 1558–94)背棄而受到審判,假死隱身來逃過死罪;(恥辱錯置5)馬洛原來擁有的創作榮譽在他假死隱身後錯置給莎士比亞;(粗魯玷汙6)馬洛原來美好的作品被粗魯玷汙;(顛倒是非羞辱7)他正直完美的寫作生涯被其他詩人顛倒是非羞辱;(鬆弛權勢下失能8)他偉大的寫作力量在紊亂鬆弛潘博克伯爵夫人管制下失能;(受迫而無言9)馬洛寫作的技藝受到威爾頓堡的壓迫而必須沉默無法發揮;(愚人掌控技巧10)其他的威爾頓詩人不善於掌控技巧卻裝作專業;(真相被視為愚蠢11)他描述的簡單真實故事被誤認為愚蠢的情節;(侍奉邪惡主人12)馬洛這位有本事但被拘禁的詩人必須侍奉他邪惡的主人。

66

TYr’d with all these for restfull death I cry, [01]
As to behold desert a begger borne,
And needie Nothing trimd in iollitie,
And purest faith vnhappily forsworne,

And gilded honor shamefully misplast, [05]
And maiden vertue rudely strumpeted,
And right perfection wrongfully disgrac’d,
And strength by limping sway disabled,

And arte made tung-tide by authoritie, [09]
And Folly (Doctor-like) controuling skill,
And simple-Truth miscalde Simplicitie,
And captiue-good attending Captaine ill.

Tyr’d with all these, from these would I be gone, [13]
Saue that to dye, I leaue my loue alone.

譯文

01 厭倦這一切,我為平靜的死亡哭泣,
02 如同看見低微出生的卓越者,
03 窮苦無知的人裝扮以歡樂,
04 純潔信心不幸受背棄,

05 鍍金榮譽被羞辱錯置,
06 貞潔美德被粗魯玷汙,
07 正直完美被顛倒是非羞辱,
08 力量在紊亂鬆弛權勢下失能,

09 技藝受權勢壓迫而無言,
10 愚人(如同專業)掌控技巧,
11 簡單的真相被誤為愚蠢,
12 善良迷惑者侍奉邪惡首領。

13 厭倦於所有這些,我要從這些中離開,
14 只是這樣的消失,我留下孤獨我的愛。

注解

[01] Tired with all these for restful death I cry,
厭倦tire這一切all,我Ifor平靜restful的死亡death哭泣cry

厭倦(tired)有以衣物裝飾的解釋,衍生自tire的動詞。死亡(death)有隱居不出或消逝的解釋。平靜(restful)有停止、休息、長眠、依靠、寄托希望、留下或保持的字義。「平靜的死亡」對詩人而言指沒有名聲成就而消失於文學世界。「這一切」指下列11項遭遇,作者以下列角色作為他身分的裝飾。

[02] As to behold desert a beggar born,
如同as看見behold低微beggar出生born的卓越者desert

海蓮娜(Helena):《終成眷屬》中的海蓮娜是醫生的女兒,與貴族相比她的出身低微(beggar),她乞求(beggar)公爵博川姆的愛,以生命為賭注治愈了國王的頑疾,國王因此下令博川姆娶她,但博川姆仍拋棄(desert)她另結新歡,傑出(desert)的海蓮娜最後克服困難奪回她的丈夫。這裡運用beggar有乞求與低微、desert有拋棄與傑出的雙重字義。

[03] And needy Nothing trimmed in jollity,
窮苦needy無知的人nothing裝扮trim以歡樂jollity

克利斯多弗·史賴(Christopher Sly):《馴悍記》中的史賴是個窮苦(needy)無賴,一日他酒醉睡在路旁,一位貴族經過時突發奇想,將史賴裝扮(trim)成貴族,欺騙史賴說他原是位貴族,窮苦生活只是他長睡中的一場夢,並且供給史賴奢華享受與歡樂生活(jollity)

[04] And purest faith unhappily forsworn,
純潔pure信心faith不幸unhappily受背棄forswear

泰門(Timon):《雅典的泰門》中,富裕好客的泰門對朋友有純潔的(pure)信心(faith),他不理會管家的警告過於善待友人而破產,之後泰門的友人全都棄(forsworn)他而去,泰門因而變成一個厭世者,這個解答符合不快樂(unhappily)的結局。另一個可能的答案為凡倫泰(Valentine):《維洛那二紳士》中的普提歐斯已有愛人,卻在看見凡倫泰的情人後見異思遷。普提歐斯背棄(forsworn)了信任(faith)他的凡倫泰,凡倫泰被放逐後,普提歐斯利用機會追求凡倫泰的情人,最後在意圖強姦她時,凡倫泰現身揭發普提歐斯的惡行,這故事有個快樂的結局。

[05] And gilded honor shamefully misplaced,
鍍金gild榮譽honor被羞辱shamefully錯置misplace

馬提斯(Caius Martius):《科利奧蘭納斯》的主角馬提斯是位重榮譽(honor)的軍人,他打敗伏爾斯人得到鍍金(gild)的榮耀,但因驕傲直言而不受平民歡迎。馬提斯為了母親的要求而從政,軍人從政錯置(misplace)自己的位置,受盡羞辱(shamefully)後,馬提斯被他自己的祖國逐出羅馬。馬提斯於是投靠他昔日的敵人,再一次錯置敵我。馬提斯為他的新主人帶兵攻打他的家鄉羅馬,最後因為功勞蓋過新主人而被殺。

[06] And maiden virtue rudely strumpeted,
貞潔maiden美德virtue被粗魯rudely玷汙strumpet

黛斯狄蒙娜(Desdemona):《奧賽羅》中的貞潔(virtue)女子。奧賽羅自稱他是個粗魯(rude)的人,在受到奸人伊亞哥的煽惑後,認為他的妻子黛斯狄蒙娜與人通姦,於是質問她是否為一個娼婦(Are not you a strumpet?)。她否認但奧賽羅並不相信,最後將她殺死。玷汙(strumpet)的原義為妓女、玷汙女子的名聲或汙蔑為娼。「貞潔美德為粗魯玷汙」暗藏馬洛對他女主人的抱怨。「美德粗魯」可單向重組出魔鬼,「貞潔玷汙」可單向重組出瑪麗·辛德尼。

[07] And right perfection wrongfully disgraced,
正直right完美perfection被顛倒是非wrongfully羞辱disgrace

柯蒂莉亞(Cordelia):《李爾王》中的柯蒂莉亞是李爾王的小女兒,她正直(right)完美(perfection),在分財產時不願說出討好父親的假話,李爾王在另外兩個女兒的影響下,顛倒是非(wrongfully)羞辱(disgrace)柯蒂莉亞。兩個女兒得產後拋棄她們的父親,柯蒂莉亞回來救李爾王時死在獄中。

[08] And strength by limping sway disabled,
力量strength在紊亂鬆弛limp權勢sway下失能disable

安東尼(Anthony):《安東尼與克莉奧佩特拉》故事裡英勇強大(strength)的羅馬將軍安東尼迷戀埃及女王,擁有權勢搖擺(sway)與紊亂鬆弛(limp)的女王只知浪漫享樂,她影響安東尼漸漸喪失(disable)他原有的強大力量與判斷,一步一步邁向失敗,最後兵敗自殺,他死前最後一刻仍沉迷於她的虛偽柔情。

[09] And art made tongue-tied by authority,
技藝art受權勢壓迫authority而無言tongue-tied

工匠(artisan):《裘力斯·凱撒》故事開始的時候,一群做手藝(art)的工匠到街上迎接凱撒的凱旋,兩位護民官害怕凱撒聲勢壯大,以他們的權勢(authority)驅散群眾,劇本以「他們在罪惡中無言(tongue-tied)離去」來描述。原稿中tongue-tied的拼字為tung-tide。

[10] And Folly (Doctor-like) controlling skill,
愚人folly(如同專業doctor-like)掌控control技巧skill

工匠(craftsmen):《仲夏夜之夢》裡六位傻氣的(folly)工匠要在公爵的婚禮上表演戲劇,他們不是專業(doctor)演員但用心準備,有人說他們的悲劇確實會讓人流淚,在忍不住大笑後流下開心的淚水,而公爵喜歡看愚人無法掌控(control)技巧(skill)所鬧的笑話。

[11] And simple-Truth miscalled Simplicity,
簡單simple的真相truth被誤為miscall愚蠢simplicity

柯斯達(Costard):《愛的徒勞》描述尋求知識的國王與他的三位大臣摒棄愛情,但在法國公主與她三位女官出現後,這些男人即刻臣服於愛情讓一切對愛的反抗成為徒勞。故事中的鄉野俗人柯斯達說出男女一切的簡單(simple)真相(truth)為情慾,但柯斯達卻被眾人誤為(miscall)無知愚蠢(simplicity)

[12] And captive-good attending Captain ill.
善良good迷惑者captive侍奉attend邪惡ill首領captain

班柯(Banquo):《馬克白》裡的三個女巫曾經迷惑(captive)班柯,預言班柯的子孫將成為國王。馬克白謀殺了鄧肯國王奪取王位後,善良(good)的班柯侍奉邪惡(ill)的馬克白,馬克白無法容忍班柯子孫為國王的預言,派出刺客殺死班柯,但班柯的兒子幸運地逃走。在劇本中馬克白曾經被稱為首領(captain)

[13] Tired with all these, from these would I be gone,
厭倦tire於所有all這些these,我I要從from這些these中離開go

厭倦(tired)有疲憊或以衣物裝飾的解釋。「厭倦於所有這些」可解讀為厭煩疲憊於掩飾自我。離開(gone)表示主述者無法擁有自己的作品,提示於下一行的消失或死亡(die)

[14] Save that to die, I leave my love alone.
只是save這樣that的消失die,我I留下leave孤獨alone我的mylove

「我的愛」可指主述者的作品與寫作,提示於第2行至第12行的戲劇角色。死亡(die)有消失或隱退避世、留下(leave)有離開或給予指示的解釋。主述者隱退避世,其作品沒有以自己的名字發表。